波兰是欧洲人口危机最严重的国家吗？

前不久，唐纳德·图斯克终于宣誓就任波兰新总理。虽然媒体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加强与欧盟关系的计划上，但他还承诺为有孩子的家庭提供大量新的福利，试图刺激波兰低得惊人的生育率。根据最新数据，波兰目前可能是全欧洲生育率最低的国家。

今年9月，波兰的婴儿出生人数刚刚超过22000名，是波兰现代史上出生人数最少的一年，与去年9月相比下降了近20%，去年9月波兰的婴儿出生人数接近27000名。这意味着波兰目前的生育率约为1.1，与欧盟统计局的最新数据相比，波兰的生育率是欧盟最低的。

虽然在201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，波兰出生人数相对稳定，甚至在2019年还出现了峰值，但自疫情以来，出生人数基本上就是断崖式下跌。因此，在本文中，我将探讨波兰的人口危机、它对波兰经济的影响以及图斯克的解决这个问题的计划。

要保持人口稳定，一个国家的生育率（即每名女性的生育数量）需要达到2.1。低生育率，即生育率大大低于2.1 的人口更替率，会给经济和政治带来压力。低生育率意味着人口减少，更重要的是人口老龄化。这意味着相对于领取养老金的人来说，处于工作年龄的人将会更少，这意味着具有经济生产力的人口也更少，但仍要维持相对较多的非生产性人口，这会造成两种情况。

其一，由于适龄工作人口减少，整体经济规模会缩小；其二，就业年轻人税收负担加重。这是因为，假设你想维持现有的公共服务质量，你就需要确保人均税收数量不变。但是，如果适龄工作人口减少，而养老金领取者增多，那么你就需要对这些适龄工作人口征收更多的税，以保持标准。这既不利于经济发展，因为较高的税负在理论上会阻碍工作，也不利于社会发展，因为这会造成代际不公平。

与大多数后共产主义国家一样，波兰的出生率在上世纪90年代大幅下降，从80年代的约2.3降至约1.3左右。波兰的人口危机在2000年代变得尤为严重，原因有二。首先，在200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，波兰的生育率是后共产主义国家中最低的，徘徊在1.3左右。与其他后共产主义国家不同，波兰是一个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家。

根据2008年的民意调查发现，75%的波兰人认为宗教对他们很重要，远远高于波罗的海或俄罗斯等其他后共产主义国家，也是欧洲大国中最高的。这很不寻常，因为宗教信仰通常与生育率呈正比关系，例如，每周礼拜率较高的国家通常生育率也较高，所以预计波兰的生育率应该至少高于其他后共产主义国家。

第二，移民。波兰的人口在1989年共产主义垮台后的头十几年里相对稳定，但在20世纪90年代末，移民人数大幅增加，达到每年约10万人，而在2004年波兰加入欧盟后，移民人数更是激增。在迁徙自由的推动下，数百万波兰人离开祖国，前往欧洲其他国家工作，以寻求更高的工资和更好的生活水平。

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有200多万波兰人移居国外，主要是西欧和英国，那里的波兰人口增长了10倍以上。到2011年，据估计有5%的波兰公民在国外生活过，而2014年的一项调查发现，34岁以下的波兰人中有90%曾考虑过移民，这一比例令人吃惊。总理唐纳德·图斯克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，并实施了一系列政策来解决这个问题，图斯克的政府也因此成为世界上最早明确谈论人口危机的政府之一，图斯克大致做了两件事。

首先，他推出了家庭减税政策，其中一项只有当你有了第二个孩子后才会生效的减税政策；其次，他放宽了波兰的移民法，在2007年和2012年两次大赦非法移民。在某种程度上，图斯克是成功的。从2001年到2007年，波兰的人口逐年下降，但2008年又恢复了增长，尽管这主要是因为波兰的经济繁荣减少了移民。

总之，2015年后，法律与公正党基本上延续了图斯克的政策。尽管他们的竞选纲领是反移民，但他们继续放宽移民法，波兰一直是整个欧盟发放居留许可证最多的国家。他们还推出了从第二个孩子开始，每个孩子每月500 兹罗提（约合120欧元）的福利，这在波兰非常受欢迎。

2019年，该计划扩大到包括所有18岁以下的儿童，与家庭收入无关，并将在1月份增加到800兹罗提，约合200欧元。不出所料，这将耗费大量资金。约有700万儿童被纳入了覆盖范围，这也导致波兰的财政赤字不断攀升，预计明年波兰的赤字将超过GDP的5%。

不幸的是，波兰的这些政策并没有奏效。波兰的人口在2012年重新开始下降，正如我们在引言中提到的，波兰的生育率目前已降至1.1的历史最低点。自2017年以来，波兰的出生人数急剧下降，如果这一趋势继续下去，波兰将成为欧洲乃至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国家之一。

对于越来越多正在经历生育危机的国家来说，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数据。数十亿欧元的儿童福利也没能阻止波兰生育率的崩溃，这一事实表明，如果国家想要重启生育率，仅靠直接的生育政策可能是不够的。